1194 雨下个不停-《宋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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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说啊。”赵士诚两手一摊,有些诚惶诚恐道。
“夫君此话何意?”唐婉有些莫名道。
赵士诚想了下后,便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刚刚我与舒王府门外迎候左相,左相竟然是带了足足有上百人的兵士,而且这些兵士并非是禁军,是宫里殿前司、侍卫司的打扮,一个个顶盔掼甲、杀气腾腾的气势,莫不是临安城又要发生什么大事儿不成?”
唐婉心头一震,甚至是整个人都感觉到有些眩晕,一把抓住赵士诚的说急急问道:“夫君可以肯定,绝不是禁军?”
“绝不是什么禁军,殿前司、侍卫司的人,我又不是不认识,又不是从来没有去过宫里。”赵士诚笃定的说道,而后想了下后道:“夫人,你看会不会是因为下雨的缘故,所以才会有殿前司跟侍卫司的人跟随在左相左右?”
唐婉立刻否定的摇着头,双眼有些放空,喃喃道:“绝不是这般简单,若是这般简单的话,那么就不该是左相冒雨前来拜访舒王了,该是舒王冒雨去左相府里拜访左相才是。”
赵士诚不自觉的叹口气,唐婉说的确实有道理,虽然舒王赵师意也是宗室的王爵,但久不在临安,而且史弥远如今在朝是位高权重,舒王即便是身份再高贵,也不可能让史弥远来冒雨主动拜访他才是,何况舒王父子还是悄无声息的抵达临安呢?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会有什么隐情了。
“那眼下……以夫人之见,我们该怎么办?”赵士诚也知道今日事情的严重性跟诡异之处,但不管如何,还是多少有些侥幸心理,自然是希望不管临安要发生什么大事情,最好不要牵连他们夫妇就好。
可如今,自己不去找事儿,但架不住事儿找上门来。
跟舒王同是宗室,而且舒王比他还高一辈,来到临安后便第一时间来到他新安郡王府,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夫妇都没有半点理由可以拒绝。
唐婉则是依旧紧紧抓着赵士诚的手不放,神情显得极为凝重跟认真,看着忐忑不安、诚惶诚恐的赵士诚,语气平静的说道:“眼下恐怕只有求助于燕王了。”
“求助燕王?这……。”赵士诚愣在了原地,脑袋有些短路,疑惑道:“这……这事儿跟燕王又有何关系?”
唐婉看着赵士诚身上写满了拒绝二字,不自觉的叹口气,虽然他们夫妇与燕王叶青之间的关系,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私交,但最起码燕王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害他们夫妇二人,甚至还曾经三番五次的帮过他们夫妇。
即便是前几年,赵士诚想要在朝堂之上再进一步一事儿,叶青最终并没有帮上忙,但不管如何说,叶青对于他们夫妇还是善意多过恶意。
而且前几年赵士诚之所以没有在朝堂之上更进一步,并不是叶青的过错,而是因为赵士诚打心里有些害怕叶青,十分抗拒跟叶青打交道,所以才不愿意有求于叶青。
再次叹口气的唐婉,望了一眼窗外的雨势,以及偏厅的门口后,拉着赵士诚的手又往里走了几步,而后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夫君难道就不觉得,舒王之所以来临安,以及左相主动来咱们府里拜访舒王,会跟燕王被赐封一事儿有关吗?”
“你是说……?”赵士诚反抓住唐婉的手惊讶道。
唐婉低头看了一眼赵士诚那有些冰凉的手,缓缓道:“我大宋立国以来,想要封王何其艰难?荣国公赵师夔到如今虽然深受圣上信任与重要,但不还只是一个国公?而燕王还并不是宗室,但却因为在北地的不世功绩被赐封为燕王,夫君难道不觉得,如此会惹得其他宗室因而嫉恨叶青吗?”
“这些……这些终究是圣上的事情,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舒王已经是王……。”赵士诚脑子里开始有些混乱与烦躁。
其性格与处世之道,向来信奉独善其身,而唐婉也对她夫君这一点儿感到很欣慰,最起码赵士诚那点轻薄的野心,不会给他们夫妇带来朝堂的打压以及灭顶之灾。
但显然并非是所有的宗室都能够做到向赵士诚这般,信奉独善其身之道,显然也有人蠢蠢欲动、对朝堂是野心勃勃,特别是有了赵汝愚这个前车之鉴后,其他宗室自然是想要明里暗里的争相效仿。
“舒王是王爵,但左相并非是王爵。”唐婉继续解释道:“如今左相跟舒王纠缠到了一起,而且荣国公跟左相之间又是走的很近,这还不明显吗?”
“夫人的意思是……。”赵士诚思索了下后,有些试探道:“你是说左相跟荣国公也想要封王?所以他们才会拉拢舒王来帮他们?那他们找庆王或者是吴王岂不是更好、更直接……。”
唐婉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对于自己的夫君到现在还不开窍,内心真是充满了无奈,耐着性子解释道:“吴王赵师淳虽然也是人选,但夫君别忘了,吴王不过是才刚刚被赐封王爵不久……。”
“那庆王岂不是更为合适?不管如何说,如今也是圣上的皇叔……。”赵士诚显得有些理直气壮道。
唐婉无奈的抽手拍打了下赵士诚,继续说道:“你啊,真是不开窍!你也不想想,庆王是宗室哪一支?荣国公赵师夔、舒王赵师意又是哪一支!所以庆王会支持荣国公吗?”
看着赵士诚又要反驳,唐婉却不给他机会道:“不错,吴王是你们这一支,可别忘了,吴王赵师淳跟燕王的关系,那可是要跟燕王联姻的,是皇太后的懿旨所赐。”
唐婉无可奈何的看着赵士诚,虽然他们名义上都是宋廷宗室、都是太祖子嗣,但在宋廷宗室之中,还是不自觉的会被分成太祖长子赵德昭一脉,以及次子赵德芳一脉。
而自孝宗皇帝起,便是由秦王赵德芳这一脉继承朝廷大统,所以庆王之所以要比其他人显贵,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赵师淳也好,赵师夔也好,之所以多年来都一直是国公之爵,跟这个自然是分不开关系。
至于舒王赵师意,完全是因为太上皇刚一继位后,为了避免宗室之间形成肉眼可见的裂痕、明确的分成两派,才赐封赵师意为舒王,目的便是为了让偏安之后所剩不多的宗室能够如同一家人。
就在赵士诚、唐婉夫妇合计着要不要把府里的事情告诉燕王叶青时,临安城各个城门口,一群蓑衣人开始快速的进入临安城。
三婶酒馆内,一名禁军熟练的跑进酒馆,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禁军统领卢仲与吴贵所在的角落,看着两人桌面上只有一个酒壶,禁军微微有些吃惊,往常两人可是每次几乎桌面上都已经摆满了大半酒壶,就是为了向其他客人显摆他们的海量,但今日不知为何,竟然是只有一壶酒,而且还没有喝完。
“两位大人,各个城门口开始出现一些不明身份的蓑衣人,要不要盘查下他们的身份?”禁军尽职尽责的问道。
卢仲翻了翻眼睛,看了一眼低头闻酒的吴贵,不屑道:“作死啊?那是你得罪的起的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不会?就当……从你眼前过去的是正在下的大雨不就行了?”
“得嘞,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告诉那些老兄弟们……。”禁军讨了一杯酒后说道。
“放心吧,他们比你心中有数,早就不知道蹲在哪个墙角避雨去了,你还是省省吧,坐下喝几杯再说也不迟。”吴贵抬起头对跟他们岁数相差不多的禁军说道。
如今的禁军之中,年级最轻者也要近五十岁了,而一些想要在禁军之中混资历的商贾子弟,则是根本不会出现在禁军之中,甚至连每月的俸禄也都不要,所以也就成全了如今的禁军在老弱病残越来越多之余,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但饷银却是因为人数的锐减,以及商贾子弟的“奉送”,比叶青为禁军都头时要多了很多。
蓑衣人如同蝗虫一般,开始从各个城门处进入到临安城内,而此时的临安城内,在雨势越来越大之下,几乎所有的禁军就如同是潮水一般快速的消失在了临安城的各个角落。
大街上的蓑衣人如同一条条流动的小河流一般,从高空中俯瞰,便能够看出来,显然他们都是在有预谋的向着同一个方向聚集。
荣国公赵师夔在进入信王府坊地之时,不由自主的掀开车帘望向车外的雨势,一家不大的酒馆门口,一个身披蓑衣的百姓,与一头懒洋洋的大黄狗,正相顾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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