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破晓-《秋意非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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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是救水的,然后地下室忽然炸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白音问:“布草间的火灾呢?!”

    “哪有火灾?看着烟雾挺大,来了就熄了!”

    闻此,白音赶紧挣脱了程灵溪的搀扶,亦步亦趋地朝浓烟里走,想要无视那些警戒线。

    但消防队长凶狠地朝着她吹口哨,用力将她不堪一击的身躯扯到一旁——

    “闲杂人去外面等!”

    她只好与程灵溪、夏鸿在警戒线的边缘逡巡着,空气的尘土烟雾仿佛杂糅进了时间里,减缓了每一份每一秒的流逝。

    白音的心尤其矛盾,她想要时间快一点,这样那群人可以很快被救出来,可这流失的每一分钟,都像是陈翊的生命。

    这种忽远忽近的距离,快要将她凌迟了。

    她回忆着这漫长的一天,从他们早上发现宋临川的尸体、宋知袅失踪、陈菁云驱车逃走、再到在酒庄里这荒诞的三个小时,除了在隔间前那短暂的脆弱,他几乎都是不温不火的模样。

    他明白她的梦靥,也明白她的刚强与脆弱,更明白她对陈菁云的偏见,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信任她。

    但他偏偏不愿意将他知道的所有告知于她,宁可自己去当那个困兽,也不要她囿于其中。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只因为那句“我不会再让你身处险境,你信我”,真的值得吗?

    大约过了快一个小时,酒庄的情势终于稳定住了,并且得知,已经有几人获救了。

    白音按捺不住激动,马上跑去安全区,看到随行医疗队正在帮宋知袅和陈菁云处理伤口,两人灰头土脸的模样,实在是难以想象平日的光鲜。

    而罗勋正在一旁哭着求一个小护士——

    “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他还是个孩子……还在里面!”

    白音几乎是冲到了他们面前,不由分说地打断道:

    “陈翊他们呢?!”

    宋知袅看上去格外游离,仿佛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而陈菁云今晚不知泪流不止第几次,声带似乎马上就要消失:

    “小翊他让我们先出来了,他在我们后面,说什么也要背俞凡出来,我…我对不起他!”

    她忽然抓住了白音的手,“对不起阿音,是我的错…这些年来,他恨我隐瞒所有的事,恨我当初逼走你,恨我拿我姐姐当跳板,恨我生下了他……”

    而白音此刻根本不想听她自罪陈词,伤感和愤慨几乎到达了顶点,她一把推开了陈菁云,愤恨道出——

    “他不恨你,他只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有他是你的幸运,但不是他的。”

    说完,她便义无反顾的,再次不顾警戒条阻拦,冲进了余烟缭绕的黑暗中。

    “陈翊!你在哪咳咳……”

    空气里的灰尘与呛鼻的烟雾,仿佛堵住了她所有的感官。原本以为到了庄园便可放松休憩的身体,也像回光返照般吊回了一口气。

    每个视野清晰的瞬间,她都渴望那个迎面走来的人是陈翊。

    可惜都不是。

    消防员一个个从身边擦身而过,又一个个从酒庄的落败门庭里出来,叫喊着、支援着……这样下去没有结果。

    可脚下却像灌了铅,挪动分毫都很困难。

    “陈翊——”

    她叫喊着,声音灌穿了周遭所有的嘈杂。

    “哎你不能进去!”

    消防员一把将她推至户外。

    “还有人没有出来,他们还在里面!”

    “地下室吗?已经完全淹了,我们检查过里面没有活人了!”

    活人?

    不可能……

    她逃也般冲了出来,围绕着酒庄的轮廓,淌着被暴雨冲刷过的泥泞藤枝,不停地呼喊——

    “陈翊!”

    任凭声音回荡在任何角落,依旧无人应答。

    她漫无目的地朝这条路走下去,不知不觉就已经绕到了酒庄后院。

    她知道不会有人回应了。

    她再也走不动了,如山体崩盘,整个人垮在了原地。瞳仁里的光暗淡了,但她没有哀嚎,只是任由泪腺崩盘,让泪如雨滴般争先恐后地滑落脸颊。

    原来湖水也有决堤之时。

    不远处的天际线里,一道白光如流星般若隐若现。

    那是晨曦破晓吧?

    白音觉得有些刺眼,习惯性地闭眼,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张一触即破的宣纸,在视野归于黑暗的那一刻,身体也要跟着一起破碎。

    如果真相的代价是这样,那她宁可不要真相。

    “……阿音?”

    恍惚中,好像有人在叫她?

    “真的是她!白小姐!是我们!”

    心跳很急,几乎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猛然睁开双眼,挂着泪痕的脸,急速找到了那个声音的方位。

    暗沉的天空逐渐被晨曦划破,她望着云雾里陡然出现的轮廓,心脏跳得骤然就要停在最高处。

    是陈翊和罗景宇!

    她脚底那浓重的铅随着这声声呼喊消散殆尽,她几乎是弹身站起,奔向那个熟悉的身影——

    短暂的十几秒内,她望着他高大修长的身影,负伤怠透着从雾气里拖出。

    白音毫不在意对方满身污泥,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拥上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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