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听证会(五)-《北宋大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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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自也听出弦外之意,不禁有些蠢蠢欲动。

    张斐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然后向韩琦言道:“非常感谢韩相公出席作证,令我们知道整件事的原貌。”

    韩琦却是苦笑道:“韩某老矣,如今也只能略尽绵力。”

    说罢,他捏了一把老腰,呻吟道:“哎呦!这把老骨头,实在是无法久坐,张检控可还有其它问题?”

    张斐忙道:“下官并无其它问题,韩相公可下去休息。”

    言罢,他心想,不对呀!你下去难道就不是坐着吗?

    张斐又狐疑地审视着韩琦,这时,那仆人已经上来搀扶着韩琦,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见其神情稍显得意,顿时反应过来,暗道,原来如此,他这是要引蛇出洞啊!

    富弼不动声色,小声道:“永叔早已不问朝政,若知你又将其置于漩涡之中,恐会怪你的。”

    韩琦毫不在意地说道:“天下间谁又没被他怪过?”

    富弼笑而不语。

    欧阳修年轻时那嘴炮,要么不开,要开必然就是地图炮,包拯他们都被教训过,谁能幸免。

    韩琦又补充一句,“况且你富彦国都不怪我,他又能怪我什么。”

    富弼稍稍皱眉,“当年决策,我确有疏忽,是责无旁贷。但是你方才之言,只是道出东流之弊,而未有提到北流之弊,这也是有失偏颇,难以服众。”

    韩琦笑道:“我若将话都说尽,他们说什么?”

    说罢,他瞧了眼王安石。

    富弼稍稍一愣,顺其目光看去,当即明白过来,不禁笑道:“原来你是抛砖引玉。”

    韩琦皱眉道:“是抛玉引砖。”

    韩琦下去之后,王巩便看向张斐。

    张斐大口灌下一杯茶后,又瞧了眼天色,“放衙时间到了,要不先休会吃饭。”

    “吃吃饭?”

    王巩差点没咬着舌头,这个紧要关头,大家都已经屏住呼吸,你竟然要吃饭?

    就连许遵都傻眼了,转过头去,困惑地看着张斐。

    张斐也纳闷道:“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

    许遵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不如说完再去吃,你很饿吗?”

    张斐笑道:“检察长,这话题要是继续聊下去,可能晚饭都吃不下去,而且。”他低声道:“咱们要是表现的太多热情,会让人质疑的,就应该举重若轻,该吃饭时先吃饭。”

    质疑?质疑甚么?许遵捋了捋胡须,思忖片刻,突然笑着点点头,道:“就依张检控之言,先吃饭吧。”

    王巩虽有不解,但这里可是他们翁婿说得算,没有办法,他只能站起身来,宣布暂时休会,下午再审。

    这顿时就引起一阵哗然,人人脸上都充斥着不满,你丫是没吃过饭吗?

    这种关键时刻,王安石都已经快站起身来,你来个休会,你小心生儿子没小鸡鸡啊!

    吕惠卿便道:“如今时辰尚早,为何急于休会。”

    张斐道:“但我们觉得有些累,也有些饿,得去休息一下,下午还能继续。”

    “.?”

    这个理由可真是-——欠扁。

    如果可以的话,不少官员恨不得上去,直接将这对翁婿踢走,自己来主持。

    来这么一出,可真是要了亲命啊!

    但检察院方面完全不在乎他们的看法,纷纷起身收拾文案来。

    我的会议我做主。

    不过曹太后对此有些异议,颇为不满道:“这张三年纪轻轻,怎么还不如几个老人,这一会儿功夫就累了。”

    她都没累,你就累了,你好意思吗。

    赵顼也有些不爽,“大娘娘放心,待会孙儿就去教训他一番。”

    他也是这么做的,将曹太后送到厢房里面休息后,他便立刻命人,悄悄将张斐给叫来。

    “为何你要突然休会,可别告诉朕,你是真的感觉累了。”

    见到张斐,赵顼就很是不解地问道。

    因为这场听证会,就是要解决这个争端问题,不解决这个争端,赵顼下不了台,如今人家韩琦已经将坡都给凿好了,但朕都还没有下去,你突然来个暂停,恐生变数啊!

    张斐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这是因为其实东、北二流之争,亦非此案的关键所在,公平起见,我们检察院不能过于引导这个话题,否则的话,他们定能看出,这场听证会是另有目的。”

    赵顼立刻道:“但这就是朕的目的。”

    “我知道。”

    张斐点点头,“陛下无须为此焦虑,依照我对王学士的理解,他一定不会就此打住的,下午他一定会申请出席,然后强调北流之害,以此来反驳韩相公

    如此一来,就不会影响到检察院在这场听证会的公正性,因为这是他们要强行议论此题,而我便可借题发挥。”

    “原来如此。”

    赵顼稍稍点头,突然呵呵笑得几声,坐回到椅子上,道:“你可真是将他们给摸透了。”

    张斐摇摇头道:“并非是我,而是韩相公,他方才急于离开,就是因为他希望留下了一个让王学士不得不出面辩诉的理由。”

    赵顼点点头,又是感慨道:“其实关于此番争论,朕早已经听得耳朵生茧,每每入寝之时,耳边总是回荡着这些争论,时刻在煎熬着朕。”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向张斐,“但奇怪的是,他们此番在听证会上的言论,却令朕耳目一新,好似听过,又好似从未听到过,这真是怪哉。你可知其中道理?”

    “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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