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 淳熙十四年-《宋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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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师夔的虚荣心再次在史弥远这里得到极大的满足,微微笑道:“但我今日前往皇宫已经试探过圣上了,皇城司的兵卒进入皇宫,并非是圣上的意思,而是……皇太后的意思。”

    “啊?皇太后?皇太后为何要如此做?”史弥远有些惊讶的问道。

    “青丘中贵人跟随皇太后多年,几乎与竹叶儿被同时称为皇太后的两个影子。可史相别忘了,青丘既是宫里的中贵人,但也是……皇城司的副统领,这些年虽然皇城司在叶青手中逐渐荒废,如同禁军一般,只能够给豪门勋贵看家护院、驾车抬轿。但不管如何,皇城司终究还是有些实力的,所以我猜测,是皇太后对于殿前司、侍卫司有所不满。前些日子进宫时,皇太后还刻意把殿前司、侍卫司的两个统领一起叫过去训斥了一番。”荣国公神情之间稍有得意的说道。

    赵师夔自认为这就是他比史弥远强的地方,因为宗室的身份,所以自然要比史弥远能够接触到更多的关于宫里的事情。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会对荣国公不利?一旦皇太后要重置殿前司、侍卫司的话,这岂不是与您的大计……。”史弥远有些替荣国公担忧道。

    赵师夔则是摇头哈哈大笑了几声,而后面对一脸疑惑的史弥远,轻松道:“就算是皇太后有意改置她多年来提拔起来的左氏兄弟所率的殿前司、侍卫司,恐怕也需要一些时日才是,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日内就完成?虽然如今临安城外有叶青八千精锐在,但因为圣上对叶青态度与猜忌,就算是皇太后再信任叶青,恐怕在改置一事儿上,如今也要顾及圣上的态度吧?所以依我看,殿前司、侍卫司改置一事儿绝不会在短时间内完成,叶青想要趁机再安插人手入殿前司、侍卫司也毫无任何可能。”

    “哦……只要不耽误荣国公的大计,那么我就放心了。”史弥远故作恍然的点头附和道。

    看着史弥远已然恍然大悟,荣国公觉得这个时候,正该是让史弥远知道他受当今圣上信任与看重的最佳时机,自然,他也是有意让史弥远意识到,如今的荣国公很有可能再过几日便会是荣王了。

    “今日我来此,其一是来感谢史相昨日里在勤政殿在圣上面前的旁敲侧击,二嘛……。”荣国公有意掉史弥远胃口道。

    史弥远则是谦虚的摆摆手,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只要对荣国公有用、没有耽误了您的大计,史某就心满意足了。”

    “圣上决心已下,不日便会邀叶青前往信王府。”荣国公赵师夔神色变得严肃道。

    “果真如此?”史弥远这一次是真的一惊,他料想到荣国公赵师夔必然能够说服赵扩,但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

    “敢问史相,可还记得当年信王是死在了哪一日?”赵师夔看着史弥远问道。

    史弥远心头略微推算了下后,便立刻带着惊容脱口而出道:“淳熙十四年六月十八!”

    “不错,正是淳熙十四年六月十八,而三日后正是六月十八!”荣国公赵师夔确认道:“而在此后不过是七月初,高宗皇帝便病逝德寿宫,所以……。”

    “所以圣上必然会挑选这两个日子中的其中一个?”史弥远皱眉问道。

    荣国公赵师夔默然的点着头,微微叹口气道:“昨日里皇城司又开始进驻皇宫,若是一旦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变局,恐怕对你我都不利,所以以免夜长梦多,此事儿还需要史相助一臂之力才是。”

    赵师夔的担忧,显然是怕事情拖到六月底的高宗皇帝赵构驾崩之日后,那时候左氏兄弟的殿前司、侍卫司已然被皇太后置换大半,一旦事情朝那个方向发展的话,那么他辛辛苦苦这几年拉拢左氏兄弟一事儿,就等同于前功尽弃。

    “荣国公的意思是让圣上在六月十八……。”史弥远的手心开始有些冒汗,甚至心跳都加快了很多。

    他并不是紧张对付叶青一事儿,在他看来,若只是单纯的对付叶青一事儿,完全有眼前的赵师夔冲锋在前,无论如何也都很难伤到他的根基利益。

    而他担忧的是……三日的时间,是不是有些太短了,不够他筹谋他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划。

    “不错,只要抢在万一皇太后改置殿前司、侍卫司之前,把此事儿解决了,如此才能够算是一劳永逸,朝堂之上也就再无对史相的压力。”赵师夔说服着有些犹豫不决的史弥远。

    “荣国公可否……我明日一早答复荣国公如何?”史弥远凝重的说道。

    赵师夔静静的看着眼神坦诚且凝重的史弥远,过了好半晌才长叹一口气道:“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想必史相应该比我更为清楚才是,所以我不得不提醒史相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一旦殿前司、侍卫司改置,叶青可就要……。”

    史弥远紧闭着双唇,神情显得极为谨慎与凝重,同样是沉默半晌后,道:“明日早朝后,若我去了勤政殿见圣上,那么荣国公便不必再为此担忧,如何?”

    赵师夔心头有些焦急的看着史弥远,他的本意是想让史弥远今日进宫说服圣上,而后再由他进一步来为赵扩下定决心,他并不想把事情拖到明天再去解决。

    但此时的他,无论是权利还是地位,显然还不能够让史弥远听命行事,凡事自然还需要顾忌史弥远的感受跟他自己的态度才是。

    “好,既然如此,那我明日静候史相佳音。”荣国公有些遗憾的叹口气,而后便起身向史弥远告辞。

    亲自送到了书房门口,看着赵师夔在下人撑起的雨伞下有些不满的背影,史弥远的嘴角则是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李心传、楼钥可还在府里?”史弥远站在书房门口,感受着外面雨势带来的凉爽与湿润道。

    一旁的下人应了一声,便立刻转身去偏厅找楼钥与李心传二人过来。

    临安城向来不缺赏雨者,特别是一些风骚的文人士子、翩翩公子、窈窕淑女,对于江南细雨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感,每每下雨,仿佛都能够勾起他们的伤心事儿。

    于是小桥流水边、风月场,甚至是包括一些寺院道观,总是会有人在那里低吟浅唱当年旧事。

    皇宫内同样不乏赏雨者,赵扩与韩瑛登楼观雨,眼前尽是蒙蒙一片,浅浅淡淡的雨声如同人间最美的乐声,在二人耳边不知疲倦的缓缓流淌。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赵扩的声音面对朦胧的雨幕缓缓响起。

    韩瑛有些诧异的看着赵扩的侧影,不知赵扩为何会念出这首词:“据说这首词是叶青所作,但叶青又说是……辛弃疾所作……。”

    “此词是在当年叶青关山一役后所作,但也有人说,这是在叶青回到临安时所作,但不管是在哪里所作,我想应该是叶青所填不假。”赵扩望着朦胧的雨幕,心情也就像是眼前的雨幕一样模糊朦胧,对于朝堂之上的真假是非的判断,如今也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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