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 黑白对错-《宋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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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坐拥北地,使得北地百姓只知叶青、不知朝廷、不知圣上天颜,史弥远、韩侂胄何不也是如此?朝堂之上,史党、韩党遍布,谁若是稍有不顺从,立刻便有大量的御史、言官在朝堂之上弹劾他,从而使得朝堂之上,如同史、韩二人的朝堂一般。今日看谢兄被史弥远威逼利诱,留某不由在想,叶青当年收复失地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那个时候就想要成为一个盘踞北地的枭雄?”留正眉头深皱,摇着头自语道:“显然,他当时的处境或许就如谢兄你如今处境相差无几,或许还要比你的处境更为复杂、艰险,所以最终才使得他在枭雄之路上越走越远,远到了甚至忘记了朝廷。”
“留大人……不会是同情叶青……。”谢深甫看着像是陷入天人交战的留正,有些错愕的问道。
留正回神,看着谢深甫苦笑着摇头,摆手道:“留某只是想说,留某已经不具谢兄这般高风亮节,不像谢兄一般,立身处世都刚正不阿。叶青终究与我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恩怨,当年若不是我四处斡旋,他也就不会陷入关山困境,说不准沂国公赵汝愚因此也就不会死于大理寺……。”
“依谢某看,留大人不必如此自责,沂国公终究是皇家宗室,又岂会做出对朝廷不利之举?当年差遣留大人斡旋想必也是为了朝廷、为了宗室着想。而叶青,若是真的对朝廷问心无愧、在北地的一言一行都光明正大,又何必惧怕朝廷召他回临安?八千精兵如今居于城外,还不都是为了保全他的身家性命?若是相信朝廷,难道朝廷就不能还他以清白?”谢深甫对于朝廷的公正,还有着极为盲目的自信,在他看来,朝廷、圣上、太上皇永远都是最为公正的。
留正对于谢深甫如此这般对朝廷的无条件信任,也只能够报以苦笑,显然自己刚刚的一番话,并没有被谢深甫真正的听进去,甚至是假意揣摩。
正如他所言,不到一定的高位,显然不会看明白,这个朝堂到底有肮脏,这个天下的人心,到底有多么的阴险。
何况,这朝堂之上的事情又岂能以简单的对错、黑白来一分为二?
留正本想以当年岳飞冤死风波亭一事儿提出来,来正告谢深甫,凡事并非是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但看着谢深甫那刚正不阿的脸庞,最后又把想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摇摇头挥去脑海里那些关于对叶青的思索,看着谢深甫道:“叶青之事儿暂且不提。只是如今谢兄打算如何应对?这一次人家可就是冲着你来的。”
“明日我便禀奏圣上,请圣上为谢某圣裁此案,我相信,圣上必然是会给渠伯、傅良一个清白。即便是……即便是最终无法更改,谢某也不会因此而向史弥远低头,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一不愧对朝廷,二不愧对自己的良心……。”谢深甫即便是心里不愿意如此,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了回头路,唯一能够做的,便是靠着文人士子的风骨坚定着对朝廷的忠诚一路走下去。
“大理寺毕寺卿那边,留某明日可帮谢大人详询一番,看看他那边是否可有应对之法。”留正显然也不愿意就此撒手不管,何况,不管怎么说,谢深甫最起码对于朝廷的忠心可是天地可鉴,比起叶青、史弥远、韩侂胄可是不知忠正了多少。
所以若是眼睁睁的看着如此一个忠臣,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也是于心不忍。
“那就多谢留大人费心了。谢某这一辈子为官碌碌,并没有结下什么人情缘分,即便是想要找人疏通,哪怕是打听、探视一番,都不知道该去敲门谁家的府门。当然,谢某也绝非是迂腐之辈,留大人不必过于强求……。”请留正坐下后,谢深甫露出有些在留正看来颇为可怜的笑容,而后有些双眼放空道:“谢某其实心中也很清楚,这一次人家是有备而来,又有当朝左相在背后撑腰,渠伯跟傅良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这诺大的天下啊,能够跟左相大人抗衡的,也不过是那三两人,史弥远刚刚已经被我得罪,而叶青……恐怕若不是今日在一品楼相遇,人家都不会知道我谢深甫是何人。其实能够搭救渠伯跟傅良的,也就是叶青跟史弥远了,谢某如此说话,还望留大人莫要见怪。但谢某身负皇恩,朝廷在差遣谢某为临安安抚使,吏部侍郎,长子为嘉兴府通判、次子为绍兴府通判时,初心绝非是为了让谢某有朝一日去投靠史党、韩党或者是叶党,而是为了让谢某能够味朝廷持一缕清明。谢某人微言轻,自是不敢以私事而废公。凡事不可强求……。”
留正坐在旁边,脸颊一时觉得有些火辣辣的痛,浑身上下也是感到一阵阵的燥热跟不适,相比于谢深甫的忠正来,留正除了自愧不如外,此刻心里头还充满了对谢深甫的憧憬跟由衷的敬意,毕竟,比起人家来,他留正在身居右相后,偶尔也会产生患得患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
“毕寺卿同样也曾多次被太上皇召进孤山,元日之时也曾面见圣上,留某想,大理寺即便是不能够……。”
前厅内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被谢道清听在耳里记在心上,虽然她很赞赏祖父的气节、风骨,但在她的脑海里,时不时出现那个怀抱婴孩儿的男子面孔时,却总是觉得那男子不像是一个坏人,更不像是在临安城内,一些人嘴里传的那般凶神恶煞,反而看起来很随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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