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如珠似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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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如玖打翻了手中的茶杯,她面色微变,看了眼四周伺候的宫人,幸好今天自己带的人不多,而且全都是紫宸殿的心腹,不然今天这话传出去,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何明秋罗等人,早已经恨不得自己没有长耳朵,没有听到过这句话,这等皇室丑闻,若是传出去一丝半点,那就是给整个皇室抹黑。

    “魏太妃,慎言。”

    顾如玖勉强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这等事情,可不是随便能说的。”

    她记得瑞王腿有残疾,当年先帝登基后,就去了封地。

    孙太妃是他去封地以后才进的宫,这两人早年若是有情分,孙太妃又为什么会进宫。

    “娘娘,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魏太妃道,“当年瑞王与孙太妃早已经互生情愫,哪知道孙家并不太愿意让孙太妃嫁给瑞王,加之先帝登基后子嗣不封,钦天监的人算出孙太妃八字旺子,先帝就把她纳进了宫。”

    抢了自己兄弟喜欢的女子进宫,理由只是因为对方能生孩子,孩子生不出来,便把人扔在一边,先帝这行事作风,实在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这些陈年旧事,你又怎么知道的?”

    顾如玖看着魏太妃,以魏太妃的年纪与出身,应该不可能知道那些陈年旧事。

    “我进宫后,先帝对我十分的宠爱,一日他醉酒后,就跟我提起了这事,”魏太妃苦笑,想起先帝以炫耀的口吻跟她说起自己如何厉害,如何的让自己弟弟痛苦,忍不住就嘲讽道,“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仗着皇上不看重她们,常常欺辱她们。

    她们出身世家又如何,没有皇上的宠幸,不仍旧被我这个寒门出身的宠妃折腾吗?”

    听到这话,顾如玖皱了皱眉。

    见到她皱眉,魏太妃忙止住了这句话:“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如果我落得这个下场,也怨不得别人。

    可是我叔父并不是个十恶不赦之人,求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替他求一求情,保住他一命。”

    “太妃娘娘,”顾如玖站起身,一字一顿道,“今日之事,你把他们全部忘在脑后,知道吗?”

    “皇后娘娘,我明白,”魏太妃起身朝她福了福,“我还知道一些秘闻,这些秘闻对您跟皇上一定有用。

    只要你们愿意放我叔父一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行了。”

    顾如玖抬起手,深吸了一口气,“这些话我会转达给陛下的,你先回寝宫吧。”

    皇子之死,林妃冤案,后宫妃嫔相互倾轧,这一件件一桩桩,祸事的源头就在先帝身上。

    身为帝王,竟然以抢兄弟心爱女子为荣,这本性得有多恶心,才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两日后,赵进通敌卖国一案查清,赵进乃是被魏亭诬告,晋鞅念在魏亭往日劳苦功高,只夺去了他的乌纱,收回了先帝赐给他的宅子,并没有要他的性命。

    其他原本依附司马家的官员见到这个情况,先是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全身充满了干净。

    看来皇上并不打算全部清算司马一系的官员,看来他们日后只要忠君爱民,还是有升迁机会的。

    心口上的大山被移走,朝堂上的气氛顿时便好了很多,至少言官们又敢跳出来上蹿下跳了。

    言官们向来喜欢好名声,什么忠君爱国,什么不畏强权,只要能有好名声的事情,他们都会插上一脚。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真心为国为民之人。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对于他们这种直谏的行为,都很考验皇帝的耐心。

    先帝在位时,因为不爱打理朝政,所以不少言官又是直谏又是以头抢地的,只可惜这种行为对先帝完全没用,他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于是他死后的谥号与庙号,听起来都不太那么像明君的样子。

    言官们本以为新帝登基后,必然不像先帝那样了。

    结果他们只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新帝登基后,确实不像先帝在位时那般昏庸,亲政后更是勤政爱民,颇有建树。

    可是这位他不走寻常路啊,言官再跳脚,再以死相逼,这位都不会动怒,反而淡定的看着。

    等到下次上朝,言官还想再多说,当今就会找出一堆这位言官的黑历史,把他弄得名声扫地,斯文不再。

    要说当今不爱听忠臣良言,那也不是,有些时候他还是会积极采纳的。

    所以这也导致言官们的心情犹如坐云霄飞车,一时好一时坏。

    今天言官要直谏的是关于皇后住在紫宸殿这件事,虽然这是皇上的私事,但是在言官看来,皇帝的家事亦是国事,他们说上几句也是无妨。

    “陛下,皇后进宫三月有余,至今仍住在紫宸殿中,微臣以为,此举不合祖宗规矩,”言官甲痛心疾首道,“还请皇上不要沉迷于男女之事,让皇后迁出紫宸殿。”

    站在他旁边的官员抬头看了看皇上的脸色,默默无言的挪动着小碎步,离这位言官远了一点点。

    你说这种事情,没事提出来干什么?

    没见李相张相都没有开过口吗,你一个小小的言官,是有多想不开,才对陛下的私事指手画脚?

    就算你想青史留名,也不该挑着这件事来谏言啊?

    难道史书上记载一笔,德隆某年某月,某言官因让皇帝皇后分居而引得皇上大怒,被皇上夺去乌纱帽云云,很光荣?

    让后世看了,也只会觉得这言官多半有病,吃饱了撑着闲得慌,才去管这种事。

    如果皇上沉迷女色,后宫妃嫔如云,你去谏言,留在史书上也算是个美名。

    今天这种情况,完全跟沉迷美色是两码事啊。

    再说了,你这会儿在朝堂上说得痛快,出去以后也不怕被顾家兄弟套麻袋?

    “皇后乃一国之母,迁宫不是小事,怎么能轻易搬动?”

    晋鞅淡淡开口道,“此事朕自有主意,尔等不必再多言。”

    “皇上……”言官甲不死心道,“大丰从来没有皇后居于紫宸殿的先例,微臣担心这会祸乱朝政啊!”

    这话明白点讲就是,我担心皇后野心勃勃,对你的皇位有想法。

    全朝文武百官齐齐静默,看着这个言官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傻子。

    皇后住在紫宸殿是不合规矩,但话不能这么说啊。

    这话说出来,这是瞧不起皇上还是瞧不起满朝文武大臣,皇后住在紫宸殿就能动摇国本,那皇帝得多没本事,才能把皇位都玩丢?

    大家再去看皇上脸色,果不其然,已经阴沉如水,似乎这个言官再多说一句,他就要发怒了。

    于是众位官员,默默地默默地把头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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